故，他那一向鸡毛直抖的性格便忽地沉了下来。

早在君霄很小的时候，就有一个很有名望的神棍给他下过结论，说他乃大不祥之人，此生亲近之人均不得善终。

六岁以前的记忆能留住的不多，但总有些话会残存在记忆里，到了一定的年纪碰到一定的事情，就会突然明白过来。君霄就是如此，年纪小的时候，他不懂传言的意思，稍大一些，又根本不屑于去想那传言，直到他的亲人真的不得善终，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人世，那个神棍的话便突然变成了阴影，从此缠缚在了他身上。

即便后来，在漫长的岁月中，他修心修性，修得这块阴影越缩越小最后躲起来几乎看不见了，已经沉下来的性格也没有重新跳回去。

何况那阴影并没有彻底消失，只是蛰伏在他心里，在某处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地方。

而后来的后来，白聆尘第一次对上冰魄时受了重伤，昏迷不醒。

君霄那块那块隐匿了许久的心病便再次被挖坟掘土地刨了出来，而紧接着，师弟师妹又相继出事，仿佛是多年前的场景重现——至亲一个接一个出事。

那神棍的话在过了数百年后又再次缠上了君霄。

使得他原本就稳重下来的性格愈发沉了下来……

那时候唯一能让他宽慰些的便是师父白聆尘被救回来了。

可好景不长，老天就像见不得他好过似的，在数年之后，把他唯一的念想也断了——白聆尘为封下冰魄，差点魂飞魄散，他和余贤合力，才抢下白聆尘的魂魄，送进了轮回。

只是从此这世上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就要忘记他了……

这一切就像是在合应那神棍的话，他此生最亲近的人，红尘里的，红尘外的，除了余贤和邬南，确实无一善终。

而即便是在世的余贤和邬南，也一个功体时不时会溃散一次，另一个一疯就是好多年。

所以这一世，白柯才会碰到性格沉得近乎冷肃的霍君霄。

而现在，因为白柯和邬南的恢复，君霄沉到底的性格似乎又有了重新浮上来的迹象，仿佛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。

所以白柯在听到君霄开口说的话时，内心十分复杂——

一方面他觉得这棒槌说的话实在有些混账，可另一方面，他居然会因为君霄的变化泛起了一丝丝欣慰……中间还夹杂着回忆带出来的一点心疼。

三者交织拉锯了好一阵，最终居然打了个平手，甚至后两者还隐隐压过了前者。

再更多不适合的情绪翻上来之前，白柯神色淡淡地丢下手里的那片竹叶，长袖一甩便渺杳远去，没了踪迹，只留下冷清清的一句话散在林子里：“别说诨话，该回玉生山了。”

君霄站在林子里，怔怔地看着悠悠飘落在地的那片竹叶，又抬头看了眼白柯背影消失的方向，怎么都觉得那背影虽然仙气十足，却有股子落荒而逃的味道。

而且他都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了，居然就换来一句轻飘飘的“别说诨话”。

最要命的是，那语气一点儿也不强硬。

“……”君霄呆了半晌，他原本只是抱着股“反正也掩不住了，干脆破罐子破摔，直接把纸墙捅了一了百了”的心理，可白柯这反应，却勾得他心里有股火袅袅燃了起来——

显然他那冰渣子似的师父站得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稳！再拉两下，说不定就倒了……

他正琢磨着，一道黄纸破空而来砸在他面前，里头传来熟悉的有些冷的声音：“还发什么呆？！”

君霄一把扫下那道纸，攥在手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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